29.7.06

格陵蘭 Greenland



從英國飛往北美, 醒醒睡睡之間, 機窗外出現一片美麗的白。 不, 那不是雲。 那是地。 是真正的冰天雪地。 那是格陵蘭 (Greenland)。

我仍然在北美, 被寵壞。

24.7.06

去北美。


出門。 去北美。
行李有一個容量二十公斤的背包, 和一個放攝影器材的隨身袋。 加起來才八公斤。 包括照相機、 一支變焦鏡頭、 一支廣角鏡頭, 和手提電腦。
心裡掙扎了一會兒, 決定不帶腳架了。
畢竟, 這次出門, 工作成份應該比旅遊多。
回來再告訴你, 我這次有沒有迷路。

23.7.06

It is what it is, says Love

What it is – by Erich Fried

It is nonsense
says reason
It is what it is
says love

It is disaster
says calculation
It is nothing but pain
says fear
It is hopeless
says insight
It is what it is
says love

It is ludicrous
says pride
It is foolish
says caution
It is impossible
says experience
It is what it is
says love

(Translated from German by Anna Kallio)

德文原文 German Original:

Was es ist

Es ist Unsinn sagt die Vernunft
Es ist was es ist sagt die Liebe

Es ist Unglueck sagt die Berechnung
Es ist nichts als Schmerz sagt die Angst
Es ist aussichtslos sagt die Einsicht
Es ist was es ist sagt die Liebe

Es ist laecherlich sagt der Stolz
Es ist leichtsinning sagt die Vorsicht
Es ist unmoeglich sagt die Erfahrung
Es ist was es ist sagt die Liebe

22.7.06

編造不利自己的証據


一天, 你被拉到警察局, 警員提出不利証據, 要你招供。
你莫名其妙。 如果真的沒有犯錯, 你是決不會認罪的。
至少, 你現在如此認為。

一九九六年, 你參加了一個實驗。
實驗的設計很簡單, 考的是反應。 跟你同組的參加者負責唸字, 你負責把聽到的字打入電腦, 越快越好。
實驗室人員提醒你, 千萬不要按Alt鍵, 按了就會當機, 資料盡失。
你努力地打字。 一分鐘後, 電腦當機了。
負責人員趕進實驗室, 說怎麼你按Alt鍵了。
可是你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碰過Alt鍵。
實驗室人員拿出一張表格, 請你簽名, 承認你曾經不小心按了Alt鍵。
這個時候, 如果你跟其他七成的參加者一樣, 你會簽字承認過失。
如果你同組的參加者這時候指證你, 說親眼目睹你按了Alt鍵, 你必定會承認過失了。

工作人員叫你先坐到實驗室外。 你碰見一個等候參與實驗的人, 他問你實驗做得怎樣了。
這個時候, 如果你跟其他近三成的參加者一樣, 你會告訴他, 你不小心按錯了鍵, 把實驗都拖垮了。

你再被領進實驗室。 工作人員請你告訴他們, 在什麼情況下, 你按了Alt鍵。
你嘗試「記起」事發經過, 開始編造不利自己的証據。

都說記憶不可靠。

這裡看實驗詳情。

21.7.06

如臨大敵(續)

貨車上除了司機, 還有一個跟單的小子(真的是小子, 看來只有十多歲)。
以如臨大敵的心情跑到樓下接貨, 司機和小子看看我, 又看看比我"體積"大四倍的貨物, 都知道以我一人之力, 不可能把它搬走。
他們邊替我把它抬上了那道樓高兩層的樓梯, 邊說這實在不是他們的份內事。
我連番道謝。
他們把床墊推到我家門前的空地上, 便急著離開, 因為他們泊車的位置是違法的。
我嘗試把它推進屋內(約三米的距離), 但把它推動已經非常不易, 我還要把它抬起一點才能跨過門檻。 費了十分鐘的力, 還差一點點才成功。
幸好隔壁的伯伯剛回家, 幫我一把, 它才順利入屋。
我就由它倚在門後; 已經沒氣力把它搬上樓上的房間了。

你說怎麼辦

經過兩個月來的多番交涉, 業主昨天終於訂了床墊。
網上訂購, 按一個鍵, 翌日送貨, 就這麼簡單, 為什麼要折騰兩個月呢。
(應該是等夏季清貨大減價)
收到他傳來的送貨單, 已心知不妙。
送貨單上清楚列明, 送貨司機只會把貨物載到樓下, 服務不包括搬運。
就是說, 我一個人, 要把一張雙人床墊, 搬上兩道樓梯, 約三層樓的高度。
同屋整天都不在。
司機剛才致電, 說一小時後送貨。
我嘗試問他, 可不可以幫忙。 他說搬運的工作在公司保險的範圍外, 他不做。 況且, 他有背傷。
城中朋友不住在附近。 要人特意走過來替我把床墊搬上樓梯, 也說不過去。
如果在機場, 行李拉不動, 也偶有好心人來幫一把。
但誰會經過這條街。
你說怎麼辦。 用拉、推、扯、拖還是踢。(待續)

20.7.06

古銅色


二零零六年七月十九日, 劍橋氣溫三十四度, 紫外線極強。
草地裂開了。
黃昏八時, 太陽仍然不怠不倦。
家裡沒有冷氣, 沒有風扇。
英國的房子, 大多沒冷氣。
我的皮膚在燃燒。
喝水。 喝水。 喝水。
一個又一個的冷水浴, 一口又一口的冰淇淋。
電腦發高熱了, 我的指頭快要在鍵盤上烤焦。 它還發出了咳嗽般的聲音。
我讓它休息。 好不容易才退了熱。 把它弄醒了, 不消一刻, 它又在發燙。

我的鄰居最近天天坐在門前的空地看書。
目的是暴曬。
香港流行美白, 因為媚外。
英國流行get a good tan, (其中一個理論是)因為(從前)在英國很難曬黑, 古銅色的皮膚, 是出外渡假後揚威的旗幟。 有太陽的時候英國人都跑到草地上盡量吸收陽光。
可以省下一瓶又一瓶的fake tan產品。
香港有瞬間美白, 英國有瞬間曬黑。
今年流行噴霧式fake tan, 一噴即黑。
文化差異, 盡在一黑一白之間。

19.7.06

以物易物 - 紙夾換大屋


不用魔術。 不用訛詐。只是以物易物, 再加一點傳媒的幫助。

這位廿六歲的麥當勞先生, 在網上留言, 叫人用其他「大一點, 好一點」的物品來交換他的紅紙夾。 有人用一支筆跟他換。 他拿了筆, 再次留言, 叫人用「大一點, 好一點」的物品來交換他的筆。 一年之內, 十四次交易後, 他換來了一間一千一百尺, 三房一廳的屋子。 當然, 他還上了電視, 成了名。

我覺得這個成功故事, 比早前的Million Dollar Homepage有意思(雖然後者賺錢較多)。Million Dollar Homepage的主角, 是個廿一歲的大學生。 他造了一個空白的網頁, 然後叫來人放廣告。 先是家人和朋友, 然後是大財團。 一經傳媒報導, 想放廣告的人便多了, 滾雪球效應。 他就這樣, 用一個空白的網頁, 賺了一百萬。

兩個成功故事, 關鍵都是突破思維的一個念頭。

第一個故事比較有啟發性和延續性。

沒有售貨員, 沒有代理, 沒有佣金, 甚或不用貨幣, 一物換一物, 把買賣概念還原到各取所需的根本。

也許我們都已經走得太遠了?

18.7.06

頭顱的輪廓


昨天, 我看到了自己的頭顱被揭開了的樣子。 說真的。

我做了MRI, 即磁力共振。

躺在床上後, 整個人給慢慢送入一部類似超大型洗衣機的儀器中, 感覺像拍科幻片。

雖然戴上了耳塞, 但仍然聽到儀器發出有規律的機械聲響。 眼前有一塊長方形的小鏡子, 只能看到自己眨動的雙眼。左手指頭夾了心跳感應器, 讓研究員監察我的身體狀況。 我的左手也握著一個警報器, 可以按鈴求助。

協助人家的研究工作之餘, 我得到了一張很特別的照片, 上面有我的頭顱, 沒有頭髮。 我不太能認得自己。也可以看到腦袋內一團團密密麻麻的組織。

他日要是埋在土裡, 我的頭顱, 原來就是般輪廓的。

17.7.06

英國的二手書店



在英國, 我想念香港的二樓書店。如果我回到香港, 會想念英國的二手書店。

今天本來只是要到Mill Road的永輝行買醬油和Seoul Plaza買韓式泡菜和日式麵豉湯。

Mill Road是劍橋最龍蛇混雜的地方, 是少數族裔聚居之地。 有各式雜貨店, 大多是中東和印度的, 有一間韓國人開的迷你超市Seoul Plaza, 也有兩間唐人開的店(但另一間太遠, 所以我只去永輝行)。 Mill Road的治安不太好, 入黑後不要獨個兒去。

還未到達目標店舖, 便溜進了救世軍的二手店裡, 在書架上尋寶。

買了五本書:
1. A Child Called 'It', Dave Pelzer
2. Conversations with God, Neale Donald Walsch (我沒有宗教信仰, 但朋友曾極力推薦此書)
3. Sophie's World, Jostein Gaarder
4. Scandinavian Legends and Folk-tale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5. Oliver Twist, Charles Dickens

Oliver Twist是精裝硬皮書, 售GBP1.3; 其他的全售70p。 共費: GBP4.10 (約港幣60元)。

非常滿足。 在香港Page One一本也買不到!

給S: 還記得數年前你借了我的Sophie's World嗎? 不用還了(看來你是找不到的了...)。 我再買了一本。 其他的書要繼續找啊。

16.7.06

畫貓



你畫了一頭貓
傳了過來
跟我微笑
我畫了另一頭貓
傳了過去
輕倚著牠

「住在古埃及的人, 叫做木乃伊。」


昨晚無意中發現一個網頁, 讓我笑得彎了腰。

這篇「學生眼中的世界歷史」, 由一位任教歷史和英語的老師輯錄學生寫作而成。 我選譯了幾句, 跟你們分享:

住在古埃及的人, 叫做木乃伊。The inhabitants of ancient Egypt were called mummies.

出席羅馬宴會時, 嘉賓都把蒜頭掛在頭髮上。At Roman banquets, the guests wore garlics in their hair.

韓德爾是半德國人, 半意大利人, 半英國人。Handel was half German, half Italian, and half English.

約翰密爾頓是個偉大的作家, 「失樂園」是他寫的。 然後他的太太死了, 他寫了「得樂園」。John Milton wrote Paradise Lost. Then his wife died and he wrote Paradise Regained.

要小心讀, 很多笑位都因錯字而起(所以譯出來不好笑), 例如 Guinesses vs. Genesis, porcupines vs. concubines, discus vs. biscuits, Medieval vs. midevil, union vs. onion.

這些都讓我想起在香港某大學教英文的那一年, 批改學生文章時, 會在辦公室對著電腦獨個兒傻笑。 年初, 學生寫了一篇介紹自己的短文, 某學生在文章開首寫了一句: "I have a pair of parents." 後來, 教他們寫學術文章時要引出處, 引網上文章時要寫"retrieved on dd/mm/yy", 收回來的練習, 有學生寫了"retired on dd/mm/yy", 令我無法不捧腹。

在同一個網站, 還找到其他的有趣文章。 我抄下了幾句, 其他的你們按連結慢慢看吧。

True Quotes about Science from Kids:


  • Most books now say our sun is a star. But it still knows how to change into a sun in the daytime.
  • For a nosebleed, put the nose much lower than the body until the heart stops.
  • For head cold use an agonizer to spray the nose until it drops in your throat.
  • To keep milk from turning sour, keep it in the cow.
  • H2O is hot water, and CO2 is cold water.

Great Truths About Life That Children Have Learned:

  • When your mom is mad at your dad, don't let her brush your hair.
  • If your sister hits you, don't hit her back. They always catch the second person.
  • You can't trust dogs to watch your food.
  • You can't hide a piece of broccoli in a glass of milk.

上圖是我在香港用手提電話拍下的。 每次看到這些, 都忍不住拍下來。

15.7.06

禮儀和出身


我有個「名流阿姨」。 在第一次出國留學前, 她在高級會所認真地教我英式禮儀, 以免日後失禮於人前。我小心翼翼地不讓刀叉因碰撞發出聲響, 又要小心留意桌面餐具的擺放, 那頓飯我吃得不太不自在。 我在草根得不能再草根的木屋區出世, 出身寒微, 但自覺懂得禮貌。 可是, 她教的禮儀, 不是一般「以禮待人」的原則, 而是不學不會的一套行為模式。 來到英國, 尤其是正式場合特別多的劍橋, 阿姨教的禮儀也算偶有用武之地。


昨天提到Lynne Truss的。 書中談到, 西方禮儀在十九和二十世紀得以發揚光大, 是因為社會轉變, 中下階層接觸「上流社會」的機會多了, 他們想要學做「上等人」。 那個年代出版了很多教授禮儀的書籍, 以減少中下階層在酒店大堂把行李服務員當成賊子, 或者在吃自助餐時把整盤食物拿回座位的尷尬場面。 那些禮儀書籍都有一個隱含的訊息: 「比你上等的人都懂得禮教。 遵守這些規矩, 你才可能遮掩你的出身。」 "Etiquette" (禮儀)的字源, 原來跟"ticket"一樣。


後來, 我接觸的社會層面廣了。 一次, 到一位書香世家的名人的家中作客, 我在餐桌前特別拘謹。 他笑, 說那一套禮教, 在外跟其他名人打交道時才用, 平日他們都很隨便。 在「上流社會」出生的「名流」, 和攀越階層「後來趕上」的「名流」, 感覺頗不一樣。 拘泥禮節的, 往往是後者。

新歡舊愛


昨天花了整整一個上午, 把blogger的文章都抄到Mysinablog。Blogger.com 和 Mysinablog 各有長短。

Blogger 被內地封了, 有朋友看不到。

Mysinablog的版面設計比較容易處理, 但有小毛病(bug), 最麻煩的是Sidebar會移位。

近乎快樂暫時會在兩站同步。

新歡舊愛, 且看哪個會跑出。

14.7.06

搬家

我們搬家去, 好不好?
參觀新居
未裝修好, 有意見請留言。

與手掌對話



Talk to the Hand: The Utter Bloody Rudeness of Everyday Life by Lynne Truss

我正在讀這書。 買了hardback (硬皮書), 因為紙質、手感、顏色、設計都好。

其實我連桌面的一大堆學術期刊也未讀完, 本不該看課外書。

但給了自己一個藉口, 美其名為「閱讀獎勵計劃」。 如果我讀完了一篇學術文章, 就可以看一篇別的, 以作鼓勵。

這本書屬生活小品, 作者去年的作品Eats, Shoots & Leaves: The Zero Tolerance Approach to Punctuation 賣了個滿堂紅。 一直奇怪, 那本書談的是標點符號, 聽來像個悶蛋的題材, 竟能暢銷, 難道英語讀者的修養特別高, 咬文嚼字的特別多? 讀過才懂, 原來作者的文筆特別風趣幽默。 她舖排的每一段落, 都以令人會心微笑為目的 。

Talk to the Hand 談的是禮儀的沒落 。 其實沒什麼新的觀點, 文章旨在點出我們熟悉的社會現象。

其中一個例子是大公司的電話錄音 。 空等, 成了顧客的責任。 「對不起, 現在線路非常繁忙, 我們暫時未能接聽你的電話, 請稍等 (然後再用英語重複一遍)」: 我們幾乎都能背出這些冷冰冰的對白, 「對不起」根本聽不出道歉的意思來, 像日本首相對侵華歷史的態度。 商業機構客戶服務的工作, 都轉成「自助餐」, 變相成為客人的負擔。 這些負擔, 卻被包裝成為增加消費者自主權的服務。

保持恰當的距離, 是禮的關鍵。 現代社會, 私人空間越來越受侵犯, 早晚不絕的宣傳電話, 我們都厭倦了。 上次回港, 收到銀行打來的宣傳電話, 推銷保險服務, 我說句「不用了, 謝謝」便要掛線, 推銷員竟然窮追猛打, 問我「為什麼」沒興趣、 「為什麼」不買。 你走進店舖, 主動試穿了人家的衣服, 不喜歡, 不買, 也從來不需要解釋。 什麼時候開始, 我不接受你的硬銷的服務, 都要解釋一番? 我頓了數秒, 幾乎不懂反應, 知道她只是打工, 不想費力「發作」, 再重複一次「不用了, 謝謝」, 便掛線。

13.7.06

不能期待世界會在詩人手中突然變成一首詩


哈維爾(Václav Havel)是捷克斯洛伐克的最後一位總統, 也是捷克的首任總統。 他也是位著名詩人、劇作家。

在共產執政的年代成長的哈維爾, 因為出生背景的關係, 求學路特別崎嶇, 曾多番被學校拒諸門外。 他一邊替劇團打工, 一邊修讀戲劇學院的校外課程, 在短短幾年間以劇作和文字打響名堂。 但他評擊政府的言論和鼓吹民主的聲音令當時的政府非常不滿, 他的作品更在國內被禁。他被定性為異見分子, 曾被禁出境、軟禁, 後來更成為階下囚。 出獄後, 他領導天鵝絨革命, 以自由選舉的方式選為總統。

哈維爾在獄中最少寫了一百四十四封信給妻子奧爾嘉。 仍記得數年前讀他的獄中書, 他談他「試著適應白天缺少光亮和夜裡缺少黑暗」的牢獄生活, 記憶猶新。

詩詞和政治, 彷彿是虛幻和現實的兩極。 詩人政客, 是個奇特而隱隱帶點矛盾的組合。 哈維爾說話溫柔而有力; 喜歡他的一句

不能期待世界會在詩人手中突然變成一首詩
We cannot expect that the world — in the hands of poets — will suddenly be transformed into a poem.  

以下幾句,在絕望的日子我會拿來讀。 希望你們都能看懂。

Hope is a state of mind, not of the world. Hope, in this deep and powerful sense, is not the same as joy that things are going well, or willingness to invest in enterprises that are obviously heading for success, but rather an ability to work for something because it is good.

Hope is definitely not the same thing as optimism. It is not the conviction that something will turn out well, but the certainty that something makes sense, regardless of how it turns out.

Isn't it the moment of most profound doubt that gives birth to new certainties? Perhaps hopelessness is the very soil that nourishes human hope; perhaps one could never find sense in life without first experiencing its absurdity.

12.7.06

挪威小孩


躲懶時上載了一些舊相片, 尚待整理, 有興趣的話可先預覽

特別喜歡挪威那輯相片, 那對孿生兒可愛得讓人有拐帶孩子的衝動。 他們非常親愛, 走路的時候一定牽著手。 最有趣的片段是他們盪鞦韆時, 一個坐在鞦韆上, 另一個站在背後推; 每當鞦韆盪回來時, 站著的那個便會給撞倒, 然後他會不慌不忙地爬起來, 再繼續推。 積雪很厚, 他們的褲子也厚, 所以不痛。 只是那個不停地跌倒又爬起來的場面十分滑稽。

發現他們的時候, 我身在隔壁的屋內。 透過窗戶看到他們, 便抱著照相機跑到屋外, 連外衣也忘了穿。 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溫下, 我邊笑邊拍, 竟然不覺冷。

11.7.06

李碧華, 吃嬰胎的感受


李碧華, 是我中學時代最喜歡的作家, 愛其文字辛辣, 一針見血。 她的文字, 讀來覺得幾乎需要閉一口氣讀完, 才能好好地深呼吸。 我喜歡她的散文多於小說; 《煙花三月》尤其值得讀。

近年閱讀品味擴闊了, 少讀了她的作品, 不過在書店看到她有新作時, 總會拿起來翻一翻。

最近發現了她的網誌。 最新發表的的文章中, 有一篇談她與陳果在內地吃嬰胎的感受...... 印象頗深; 膽小的別看。

*補述: 今早才談及《煙花三月》一書; 轉頭在明報便讀到何俊仁哀悼袁竹林婆婆逝世一百天的文章。

10.7.06

舊情人



跟英國朋友談及他的舊情人。

他的前度女友跑了去澳洲當模特兒。 英國跟澳洲, 在地球的兩端, 幾乎沒有再遠的了。 甚至沒有直航, 需要在香港或星加坡轉機。 他們分手欠溝通, 處理得很差。 一開始他們仍以電郵和短訊聯繫, 後來不知怎的, 收到了她的幾個訊息以後, 他已經不想回覆了。

事隔數月, 一天舊情人突襲式來到他家門前按鈴。 他窺見到舊情人站在門外, 心裡莫名地慌張起來。

說到這裡, 他讓我猜, 他當時如何反應?

我問他有沒有立時極速更衣梳理, 以最佳姿態見她?

都猜不對。

他說, 他不敢做聲, 躲起來了。

要命的, 是舊情人決定不走, 就坐在屋外的石階上, 等他「回家」。

他們一個屋外, 一個屋內, 各自熬了四十分鐘。

他終於鼓起勇氣, 開了門, 看到她時故作驚訝。 假裝說剛才在吸塵, 太吵了, 聽不到門鈴。

分了手可不可能當朋友, 已經被反覆討論太多了。 有了從情人「貶」成朋友的身份轉換過程, 有了過去的包袱, 這位「朋友」總不會是「普遍朋友」吧。

9.7.06

劍橋冬夏


夏季的劍橋, 大部份本科生都回家了, 不少教授都放假去了, 研究生卻多留下來。研究生多數只是街角掠影, 在黃昏時候在超市出沒撿平貨的隱居群。

讓劍橋變得熱鬧起來的, 是滿街穿著背心短褲拿著地圖背著相機的旅客。 還有許多十來歲的年輕人, 他們或是參加了遊學團在此停站, 或是暑期班的學生。

很多夏季的旅客和來唸暑期課程的國際學生, 都極喜愛劍橋。 暑期班壓力小, 活動多, 加上異地感覺新鮮, 是不少人心中最完美的讀書體驗。 在風和日麗的夏日, 這座八百年的大學城的確風光如畫。 到劍橋旅遊, 少不了的環節是在康河划船, 聽船夫(不少是兼職的大學生)說典故, 賞河畔垂柳, 穿梭於動輒幾百年歷史的古蹟。

劍橋冬夏, 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冬日的劍橋, 河水都結冰了, 小船都蓋雪了。 下午四時天色已盡黑。 街道冷清, 加上照明不足, 寒意不時透心。

如非必要, 別來劍橋渡聖誕。 聖誕佳節期間的劍橋, 是個死城。 本地學生都回家過節, 海外學生有能力的都溜走了。 所有店舖, 包括超市, 都關門了。

在英國的第一年, 聖誕日, 一個人在劍橋市中心最大棵的聖誕樹之下, 舉目無人。 聖誕樹越發閃亮, 只顯得死城更寂寞更弔詭。

8.7.06

失憶病人的啟示


這幾天埋首閱讀的文章, 多與失憶症有關。

在一九一一年, 有一個小實驗, 至今仍常被談論。

請先作心理準備: 在那個年代, 做實驗的道德規範較少。

一位患了失憶症的女病人, 擁有的記憶力不到一分鐘。 研究員悄悄把別針藏在手中, 然後跟她握手。病人被刺痛了。 數分鐘後, 研究員再進病房, 又欲與女病人握手。 這次, 女病人怎樣也不肯伸出手來。 而她完全不能解釋, 為什麼她不願意跟眼前的陌生人握手。

過去的事情, 就算你真的忘記了, 仍然暗中擺佈你今天的言行。

7.7.06

咬一口你的三文治


這個小故事很久以前已經聽過, 最近再次讀到。

模範夫婦甜蜜相處五十餘載, 被問及婚姻之道。 妻子說, 她每天為丈夫準備午餐的時候, 總會在他的三文治上咬一口。 這樣, 每天下午一時正, 丈夫在辦公室內打開餐盒, 看到三文治上的缺口, 再忙也會想起太太來。

6.7.06

罵出一條血路來


近月有一齣戲在中國上映, 以孩童為題, 加上年紀輕輕的男主角表情豐富, 活潑可愛, 所以十分討好。 這齣戲叫做《看上去很美》, 導演是張元。

但今天想談的不是張元, 甚至不是電影, 而是《看上去很美》原著的作者, 王朔。

王朔在內地很有名, 被喻為「文壇奇蹟」。奇蹟何來? 通俗點說, 原來是因為他的口特別臭。

沒讀過幾年書的王朔專門批評名人學者, 曾發表《我看金庸》, 尖刻地批評金庸作品情節重覆, 人物思想狹隘, 動不動就打架, 把金庸貶得一文不值; 又發表《我看魯迅》,  說魯迅光靠一堆雜文幾個短篇是立不住的,沒聽說有世界文豪只寫過這點東西的。 他攻擊齊白石,說「我好像都沒見過他有人物畫,有嗎?我覺得,大師連人都不會畫,那叫本事嗎?」;狠批張藝谋,說其新片《幸福時光》不值一提。

名人學者並非不可評。 但學術批評和亂起火頭,是兩碼子的事。 以下是他自己說的話:

  「我覺得我是在攪混水。我自認為我就是起哄,我第一没能力,第二没興趣做一些嚴肅的文化建設、理論建設,我没這個能力。... ... 我純粹是起哄,安靜太久了我會出來起個哄,然後轉身就走。」

聽來無恥(有點像文壇的恐怖份子),卻倒也謙虛。 其實不然。 他口氣極大, 曾揚言,「一不留神」就能寫出一部《紅樓夢》或《飄》來,說要靠寫暢銷書當百萬富翁,把批評和嫉妒他的人「氣死」(出處)。

寫了這麼多年,他的確出了幾本暢銷書(但也許寫時太「留神」,所以沒什麼驚天動地之作),也發了不少財,可以把不少人「氣死」,但一切是否只靠踐踏前人而得來,則不得而知。他在《看上去很美》之前,已經七年沒有作品面世,夾著餘下的名氣跑去當編劇。 

他自雲「天生就是一個俗人」,而且做人要「盡量往痞子那兒靠」,甚至乾脆告誡人們:「千萬別把我當人」(出處)。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尊重他的意願。

你在等什麼?

你在等什麼?

重點在於,
這是反問句。

5.7.06

夢裡的靈光


我的夢, 充滿玄機。

昨晚夢中的我在浴室窒息。 我醒來, 撥開蓋著鼻子的棉被。

半年沒有好夢 - 除了 - 那一晚我夢到自己從書架翻出一本一九一四年出版小熊維尼的古書正當我為此雀躍他的電話響起對話中朦朧中我不忘查看卻發現小熊維尼在一九二六年才出生連虛構的快樂都注定不可能

又中計了我經常夢到詩句所以枕邊要放紙筆要用意志力強迫自己醒來記下狡猾的睡夢中的我卻會讓我夢見自己把它們寫下於是我可以繼續睡繼續睡醒來才知道被騙

4.7.06

楊絳


很想很想要這套書。雖然我已經藏有《幹校六記》、《洗澡》、《我們仨》和《雜寫與雜憶》, 但她早年的諧劇(楊絳以此比錢鐘書更早成名)、 散文、 短篇和譯作, 在香港好像沒見過。

在網上找到了一篇楊絳的訪問(她一向低調, 不做訪問), 據說是記者假裝讀者想與她「聊聊天」得來。 從此窺看錢夫人的性格, 與其淡雅的文字非常契合。 她整理好丈夫的遺作, 把出版的收入通通捐作助學金。 記者問:「是不是準備以錢先生或者您的名義設立一個文學獎之類的?」楊答:「捐就捐了,還留名幹什麼?」

錢鐘書要出國, 她幾乎連清華的學位都來不及完成, 便陪他去了牛津。 丈夫專心寫小說, 她甘願打理家務。 不禁令人想像, 倘若楊能專心文學, 又沒給文革白白耗了十年, 成就豈止於此。 不過, 錢氏夫婦六十載的愛情滋潤了楊的文字, 卻也無從否認。 有論者認為中國要選一位諾貝爾文學獎候選者, 非楊絳莫屬。

按捺不住, 再引訪問的一句作結:

「沒有什後悔的,人活著不一定全是為了享福。現在許多年輕人出國就是為了掙錢享受。活著為什麼? 掙錢,然後花錢,花錢又掙錢,活著有什麼意思呢?我們老一代有許多人活著不是為了掙錢,好像還有一種理想的追求。」

3.7.06

Law of Averages

極少看足球的我前日看BBC網上新聞時無意中收看了英格蘭對葡萄牙最後半小時的賽事。 本來以為賽事只剩下數分鐘(所以不需要太多耐性), 怎料加時再加時也踢不完。 評論員知道要射十二碼時, 語氣已經帶有不祥預感, 因為英格蘭曾有數次射十二碼輸波的紀錄。 但其中一位評論員滿有幽默感, 說「我們有law of averages 的優勢」。 就是說, 既然已經輸了那麼多仗, 風水應該會輪流轉吧。

傳統的翻譯標準為信、達、雅 (出自嚴復)。「Law of averages 」不好譯。 雅虎譯作「平均律」, 信而不達。 「Law of averages 」在英語是日常用語, 你卻很少會聽到說中文的草根市民說「平均律」。 這是文化和教育的差異, 譯者可發揮的空間有限。 另一例子是「Murphy's Law」, 雅虎譯作「摩菲定律」, 中國人聽來還以為你在談物理。這是題外話。

雖然身在英格蘭, 我看賽事的時候, 卻沒有特別支持哪一隊。 只是眼見很多英國人都好像為世界盃瘋掉了, 所以想世界盃早早完賽。 沒辦法, 賽事多數下午二時/四時開始, 收看賽事的大都啤酒不離口, 白天喝到半夜, 清醒才怪。 紅白旗四處飄揚, 整天都聽到球迷收看賽事時大呼大叫, 滿街都是啤酒瓶和醉漢。

英國有一家體育用品公司, 世界盃前宣傳英格蘭球衣, 答應如果英格蘭勝出, 消費者可憑收據獲全款退還。 免費球衣現在是送不出了, 一切都在計算之內吧。

2.7.06

渙散

(一)
我不停地
轉換坐姿
怎樣挺直身體
精神仍然渙散

(二)
桌面放了一本橫間簿
用來自說自話
或者塗鴉
昨天寫了:
要是你保持 今天的閱讀速度
這學位 唸十年 也別想唸完!

(三)
舊金山的舊友
認真地教我面壁
首先選牆 最好牆的另一邊是室外
那牆的溫度通常比較低
有助靜心
他說他曾經面壁三小時
我問: 真的沒有睡著了?
他說真的沒有

1.7.06

另一片天

七一, 記一些香港事。

勉強算是當了兩年多記者, 儲起的剪報貼滿了兩本畫冊。

寫過的頭條新聞不算多 (他們最喜歡叫我譯稿, 想來如果我當時真的投身傳播界,可能會被分配去譯外電), 印象最深的是大澳火災。 火災前我從未踏足大澳, 沒看過棚屋原來的風貌, 有點遺憾。跑到現場時大火已剛被救熄, 疑因電力負荷過重起火。 兩百多戶災民惶惶然無處為家, 在一所村落的小學裡共討去向。 我和攝記到處訪問受影響的災民, 聽了一個又一個大澳家族的故事。

火災後數星期, 我重返災場多遍, 目睹事件的新進展: 災民到消防局抗議救火不逮, 董建華到災場視察, 災民出城抗議(極少離家的長者坐旅遊巴跑到中環政府總部) 向政府爭取重建, 重建時災民與政府多番角力(防火條例規範極多), 第一間棚屋重建而成 (原來建棚屋的木料並非普通木材, 需要從外地進口, 供應量也少, 可長年浸於水中不腐), 政府計劃發展大澳旅遊村。 我被棚屋居民的團結感動, 也有幸分享了重建後的喜悅。

印象最深的是訪問了一戶一家五代都住在大澳的災民。 燒掉了的, 是他們的百年祖屋。 五代人都曾居此屋, 在香港算是十分罕見。 這戶人家之中, 有一位九十二歲的老婆婆(當時二零零零年七月; 如果婆婆仍然健在 - 但願如此, 今年九十八), 在大澳出生, 在大澳出嫁, 一輩子沒離開過大澳。 她沒坐過巴士或任何汽車, 一輩子除了走路, 便是坐她和丈夫的捕魚小艇出海打魚。

一個從來沒到過大澳的人, 與一個從未離開過大澳的人, 因一次火災相遇, 我好像發現了香港的另一片天。 我仍然記老婆婆穿了耳環, 耳洞給墜得長長的軟軟的。 她頭髮都整理得很好, 漂漂亮亮的坐在棚屋外乘涼, 眼前是她晾曬的蝦米和鹹魚。

災後也去探望了一些選擇獲安置到公屋的災民, 當中不少是獨居老人, 去探望一位老婆婆時, 她眼有淚光, 一直握著我的手不放。

在傳媒工作的日子不長, 這件事滿足感最大, 也看到傳媒的角色。 要知道本來棚屋是違例建築, 要政府准許重建, 殊不容易。 沒有傳媒的廣泛報導, 重建計劃難以成事 - 這句話, 是災民代表親口跟我說的。